第(1/3)页 一个很平常的早晨。 陆凡背着药箱,走出了西岐城的城门。 他没骑马,也没坐车,就靠着那双这几年走惯了的脚,踩在有些松软的黄土地上。 日头刚出来,照得路边的野草叶子上露珠闪光,有点晃眼。 镜中,陆凡的身影不再是那是那个在朝歌城里缩着脖子求生存的孩子了。 这一年,他走得很慢。 他没有什么目的。 他就是走。 遇到村子就进,遇到病人就看。 …… 初春,岐山脚下的一个无名小村。 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还没发芽,光秃秃的枝丫戳向天空。 村里静悄悄的,连狗叫声都没有。 陆凡走进村子的时候,闻到了一股味儿。 那是腐烂的味道,混着陈旧的艾草烟气,还有那种人死之后没人收敛的臭味。 这是个绝户村。 遭了瘟疫,周围的人怕传染,把路都给封了,里头的人出不去,外头的人不进来。 陆凡站在村口,拉了拉脸上的面巾,紧了紧袖口,抬脚迈了进去。 他推开了一扇半掩着的柴门。 屋里黑洞洞的,炕上躺着个老太太,身上盖着的被子硬得像铁板,全是油泥。 老太太听见动静,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。 她的腿露在外面,小腿肚子上生了个碗口大的疮,流着黄水,里头还能看见白花花的蛆虫在蠕动。 斩仙台上,不少娇生惯养的女仙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,别过头去。 陆凡放下药箱,先去灶台看了看。 锅是冷的,水缸是干的。 他拿起墙角的水桶,转身出去打了一桶水回来,架起柴火把水烧热。 然后,他端着那盆热水,拿着把小刀,坐在了炕边上。 “忍着点啊大娘,有点疼。” 他用热布巾把那疮口周围的污渍一点点擦干净,然后那小刀在火上烤了烤,下手极快地把那腐肉挑开。 老太太疼得浑身抽搐,干枯的手死死抓着那床破被子。 陆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把那些蛆虫挑出来,扔进地上的火盆里,发出“滋滋”的烧焦声。 清理完伤口,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罐黑乎乎的药膏,那是他自己熬的,用手指头抠出一大坨,厚厚地敷上去,然后撕下自己里衣的一块干净布条,给包扎严实了。 做完这些,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黑面馍馍,掰碎了扔进开水里,煮成了一碗糊糊,一口一口喂给老太太吃。 老太太吃完了,那是眼里有了点活气儿。 她张着没牙的嘴,哆哆嗦嗦地想去摸陆凡的手。 陆凡没躲,任由那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手抓着自己。 “儿啊……” 老太太喊了一声,大概是烧糊涂了。 “哎,在呢。” 陆凡应了一声,把被角给她掖好。 “睡吧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 他端着那一盆血水走了出去,泼在院子里的枯树根下。 他在那个村子里住了半个月。 每天就是烧水,熬药,挑脓,埋死人。 等到他走的时候,村口那棵老槐树,竟然抽出了一点嫩绿的新芽。 村里还活着的十几个人,扶着墙站在村口送他。 第(1/3)页